【摘要】 作為蘇聯(lián)早期的馬克思主義者，盧那察爾斯基將馬克思主義的批評原理運用到文學批評之中，對于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的很多重要問題都有自己的獨特理解。盧那察爾斯基的文學著述甚多，涉及的領域也很廣泛，包括美學、文藝理論、文學批評、文藝政策等等內(nèi)容。本研究的重點在盧那察爾斯基的文學批評領域，結合其文藝思想，考察他在馬克思主義批評發(fā)展過程中的貢獻。本文先從文學批評的角度，就與文學批評相關的幾個理論問題做一個深入的討論，以期對盧那察爾斯基的批評思想有一個比較清晰的認識，并在此基礎上認真梳理盧那察爾斯基的論俄羅斯文學和論西歐文學的批評實踐，從具體的個案研究中考察他的批評理念實施和拓展的情況，以此深化理解和認識他的批評思想。同時，考慮到考察對象從事批評活動的特殊年代，本文還將盧那察爾斯基的批評文本還原到特定的歷史時代，結合具體的社會、歷史語境，分析其內(nèi)在矛盾及理論價值。論文共六個部分，分別是緒論、正文四章和結語：緒論部分主要介紹盧那察爾斯基的文學生涯，考察國內(nèi)盧那察爾斯基的譯介及研究的情況，并說明研究思路與論文結構安排。第一章在總體把握盧那察爾斯基的文學批評思想基礎上，對其批評思想中的幾個重要問題，包括文學與政治的關系問題、現(xiàn)實主義是一個發(fā)展中的概念的理解問題、文學批評的方法以及能動反映論下作家研究中的幾個問題進行深入的考察。文學與政治的關系，歷來是文學研究者關注的話題，馬克思主義文藝批評更是視藝術與意識形態(tài)的關系為一個重大理論問題。盧那察爾斯基辯證地看待兩者的關系：一方面，他肯定文學具有傾向性和階級性，要求文學為意識形態(tài)服務；另一方面，他又強調(diào)藝術的特殊規(guī)律，主張創(chuàng)作自由，反對以“純粹政治”的標準領導文學。在盧那察爾斯基看來，現(xiàn)實主義作為流派，在不同歷史時期會有所變化。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不僅要使用現(xiàn)實主義的手法，還應該重視浪漫主義手法的運用。在批評方法方面，盧那察爾斯基強調(diào)歷史的、社會的、美學的批評方法，但在意識形態(tài)化語境當中，政論化批評也不可避免。文學是對現(xiàn)實的反映，作家的主觀性也會反映在其作品當中。盧那察爾斯基從能動反映論出發(fā)，提出了“偉大作家往往出現(xiàn)在歷史轉折關頭”和“作家都是政治家”的命題，體現(xiàn)了他對馬克思主義批評原理的進一步發(fā)展。第二章主要考察盧那察爾斯基對俄羅斯文學的研究。著重討論盧那察爾斯基對普希金、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高爾基和馬雅可夫斯基這幾位分別代表不同時期、不同創(chuàng)作特征的作家的評論，通過個案研究的方式，考察盧那察爾斯基批評思想的具體運用情況。在盧那察爾斯基看來，作為時代中的人，作家必然受到時代和社會因素的影響。如馬雅可夫斯基，創(chuàng)作個性與時代精神的契合，促使他走向革命。而在危機的時代，作家的個人情感和傾向無法與時代共鳴，只能以個人的創(chuàng)作個性對時代社會做出反抗，偉大的作家能夠因為超越了時代社會的局限而創(chuàng)作出偉大的作品。普希金、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正是這方面的代表。第三章考察盧那察爾斯基對西歐文學的研究。主要涉及盧那察爾斯基對英國、法國、德國文學的批評情況。本部分選擇了盧那察爾斯基對英國的莎士比亞、狄更斯、威爾斯，法國的梅里美、司湯達、羅曼·羅蘭，德國的歌德和荷爾德林這些不同國家、時期和不同創(chuàng)作個性的作家，以個案研究的方式，進一步考察盧那察爾斯基的批評理念及其對馬克思主義批評原理的運用與發(fā)展。第四章主要涉及盧那察爾斯基批評的評價問題。作為俄國馬克思主義批評家，盧那察爾斯基的批評思想既受到馬克思恩格斯經(jīng)典批評的影響，也受到俄國馬克思主義批評家，如普列漢諾夫、列寧等人的影響。同時，盧那察爾斯基還受到俄國革命民主主義批評家們的影響。對批評傳統(tǒng)的繼承和發(fā)展，使盧那察爾斯基形成了具有個人特色的批評觀念。20世紀初的蘇聯(lián)文藝理論界思想交鋒，各種觀念盛行。盧那察爾斯基以批評的方式，肯定經(jīng)典作家作品，反對文化遺產(chǎn)虛無主義，反對純粹政治批評。與此同時，他還從文學的傾向性出發(fā)，反對形式主義的“為藝術而藝術”。評價盧那察爾斯基的批評，必須結合具體的時代、社會、政治語境，才能夠真正認識盧那察爾斯基批評的理論價值與內(nèi)在矛盾。結語部分討論盧那察爾斯基的文學批評在革命與藝術、意識形態(tài)與藝術之間所做的選擇。盧那察爾斯基的文學批評存在種種矛盾，這主要是由于他的復雜身份造成的。一方面，當他站在他蘇維埃政權的文藝領導人的立場上時，他想到的是如何通過文學批評達到爭取革命的勝利、鞏固蘇維埃政權的目的；另一方面，一旦他恢復了他文學家和批評家的身份，他又不得不承認文學藝術的特殊規(guī)律，提倡客觀的批評方法。本文的寫作目的在于重新回顧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發(fā)展過程中一個特定的時代，通過考察盧那察爾斯基這位蘇聯(lián)式馬克思主義批評的重要代表人物，梳理和探尋馬克思主義批評三種主要模式之一的蘇聯(lián)馬克思主義批評的觀念與方法，為當今馬克思主義批評研究做一些可供對照的工作。 

緒    論 

第一節(jié) 盧那察爾斯基的文學生涯 
阿•瓦•盧那察爾斯基是蘇聯(lián)著名的文藝理論家、文藝批評家。他曾任蘇聯(lián)第一任教育人民委員（相當于文化部長），蘇聯(lián)科學院院士，掌管蘇聯(lián)的文藝教育工作。他的文藝理論批評，是蘇聯(lián)早期馬克思主義批評的重要組成部分。 盧那察爾斯基最早的文藝批評活動開始于 1902 年。這一年，他發(fā)表了論文《莫里斯•梅特林克》、《俄國的浮士德》和《人生悲劇與神術》，從此開始了他的文藝批評生涯。 盧那察爾斯基早期的文藝思想比較復雜，這與他早年的經(jīng)歷有關。他于1875 年 11 月出生在烏克蘭一個開明官員家庭，受父母影響，從小閱讀進步作家的作品。早在中學時代，盧那察爾斯基就接觸了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并參與革命活動。1895 年，盧那察爾斯基進入瑞士蘇黎世大學學習，同年加入俄國社會民主黨。期間，他又與普列漢諾夫、阿克雪里羅德交往，逐漸形成了革命民主主義思想與馬克思主義思想。在大學期間，盧那察爾斯基師從于阿芬那留斯學習哲學與生物心理學。這個經(jīng)歷，使他深受馬赫主義的影響。他曾經(jīng)認為經(jīng)驗批判主義是通往馬克思主義的最好的方式。顯然，盧那察爾斯基當時并不了解經(jīng)驗批判主義唯心主義的實質。也是在這一時期，盧那察爾斯基還受到達爾文和斯賓塞的“生理因素”觀點和尼采的“超人”理論的影響，這使他早期的文藝思想充滿復雜性與矛盾性。這種情況在他的早年發(fā)表的論文《藝術家總論和藝術家專論》（1903 年）和《實證主義美學原理》(1904 年)中有集中的表現(xiàn)。其中，《實證主義美學原理》最能代表盧那察爾斯基這一時候的美學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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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jié) 國內(nèi)盧那察爾斯基譯介與研究綜述 
十月革命后，從 1917 年起至 1929 年，盧那察爾斯基始終擔任蘇聯(lián)黨和國家文化主管部門的領導人，而且，他以列寧思想的闡述者與捍衛(wèi)者的身份,發(fā)表大量文藝理論及文學批評文章，支持和維護列寧的文藝政策與路線。他的這種官方正統(tǒng)的身份，使他的觀點很早就受到中國學者的注意。 盧那察爾斯基在中國的譯介，開始于 20 世紀 20 年代。1921 年 1 月出版的《新青年》第 8 卷第 5 號上，刊登了震瀛翻譯的《蘇維埃政府的保存藝術》一文。據(jù)汪介之在《回望與反思----俄蘇文論在 20 世紀中國文壇》一書中所做的一個較為全面的統(tǒng)計來看，此后一直到 1937 年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前，盧那察爾斯基單篇的文藝批評文章和講話被翻譯介紹到中國來的就達 30 多種。這還不包括重復譯介的情況。除了單篇的論文和發(fā)言之外，盧那察爾斯基的文藝論著也在這一時間出現(xiàn)在國內(nèi)。此類論著最早可追溯到 1929 年 4 月，魯迅譯介了盧那察爾斯基的《藝術論》。此書由日文譯本轉譯而來，收有《藝術與社會主義》、《藝術與產(chǎn)業(yè)》、《藝術與階級》、《美及其種類》、《藝術與生活》5 篇文章，由上海大江書鋪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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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盧那察爾斯基文藝批評思想 

第一節(jié) 文學與政治的關系問題
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的崛起是 19 世紀末 20 世紀俄國文學批評的重大現(xiàn)象。盧那察爾斯基作為俄國早期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的重要代表人物，他的理論著作和批評文章反映了這一時期馬克思主義批評所關注的重要問題。本章試圖對盧那察爾斯基文藝批評思想中的幾個重要問題進行深入的討論，理清這幾個相關文藝批評觀點中的發(fā)展脈絡。文學與革命、政治的關系是盧那察爾斯基很早就開始思考的一個問題。他的很多文章都是以這個問題為中心展開討論的，如《文學與革命》、《無產(chǎn)階級與藝術》、《革命與藝術》、《蘇維埃國家與藝術》、《書籍自由與革命》、《作家與政治家》等。在盧那察爾斯基看來，“在所有時代，藝術總是意識形態(tài)方面的社會上層建筑之一，在階級斗爭中起過積極的作用。統(tǒng)治階級為了按照自己的利益來建設社會，曾經(jīng)利用過藝術；被歷史發(fā)展過程拿來同統(tǒng)治階級對抗的那些階級，也把藝術當作斗爭工具使用過”①。因此，文學與政治、藝術與革命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事實上，馬克思主義文藝批評的一個重大理論問題就是藝術與意識形態(tài)的關系問題。英國馬克思主義者雷蒙德•威廉斯就說馬克思主義的根本觀點是文藝都有意識形態(tài)性，都有立場、階級性和黨性。舍此，則不是馬克思主義。 盧那察爾斯基對于文學藝術與政治關系的認識，是一種辯證的理解。他既強調(diào)文藝的傾向性和階級性，還承認文藝具有特殊規(guī)律，主張創(chuàng)作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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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jié) 現(xiàn)實主義——一個不斷發(fā)展的概念 
對現(xiàn)實主義的重視一向是馬克思主義批評的傳統(tǒng)。韋勒克在《批評的概念》中說馬克思主義的文學批評在趣味上來源于 19 世紀的現(xiàn)實主義文學批評，這種說法有一定道理。馬克思與恩格斯對文學的“真實性”的論述，有關“塑造典型環(huán)境中的典型性格”的論述，就來源于對歐洲 19 世紀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剖析。這也成為馬克思主義文藝批評家們討論現(xiàn)實主義問題的重要依據(jù)。在俄國，列寧也很重視現(xiàn)實主義中的真實性問題，他對真實地反映了現(xiàn)實的作品給予很高的評價，盡管一些作品并非無產(chǎn)階級的和革命的。如他曾經(jīng)稱《插在革命背上的十二把刀子》一書是“一本有才氣的書”，因為作家真實地描寫了資產(chǎn)階級的生活和心理，“情況非常熟悉，描寫十分逼真”。從文學史的發(fā)展來看，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是俄羅斯文學自 19 世紀初逐漸發(fā)展并取得輝煌成就的重要武器。自普希金以降，果戈理、岡察洛夫、屠格涅夫、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基、奧斯特洛夫斯基、車爾尼雪夫斯基和高爾基，現(xiàn)實主義文學取得了輝煌的成果。盧那察爾斯基對現(xiàn)實主義文學有著深入的研究和認識，他的文學評論也多以現(xiàn)實主義作家為研究對象。 在此基礎上，盧那察爾斯基提出了現(xiàn)實主義是一個發(fā)展的概念的理論。在他看來，現(xiàn)實主義的表現(xiàn)形態(tài)是隨著作家階級身份的不同而有所變化的�，F(xiàn)實主義不是凝固不變，而是不斷發(fā)展的。這樣，盧那察爾斯基就將現(xiàn)實主義與階級聯(lián)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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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盧那察爾斯基論西歐文學 ............. 68 
第一節(jié) 論英國作家 ........... 68  
第二節(jié) 論法國作家 ........... 78 
第三節(jié) 論德國作家 .......... 85 
第四章 盧那察爾斯基文學批評的評價問題 ......... 93 
第一節(jié) 盧那察爾斯基與文學批評傳統(tǒng) ............. 93 
第二節(jié) 盧那察爾斯基與蘇聯(lián)文藝論爭 ............ 103 
第三節(jié) 盧那察爾斯基批評思想的矛盾與價值 ............ 108

第四章 盧那察爾斯基文學批評的評價問題 

第一節(jié) 盧那察爾斯基與文學批評傳統(tǒng) 
一、盧那察爾斯基與馬克思、恩格斯的經(jīng)典批評 
作為一位馬克思主義批評家，盧那察爾斯基的文學批評思想很多出自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原著經(jīng)典。他在進行具體的批評時，經(jīng)常引用馬克思恩格斯的見解，作為自己進一步展開論述的依據(jù)。英國當代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弗朗西斯•馬爾赫恩說：“過去是現(xiàn)在的前歷史，作為傳統(tǒng)，它本身又是現(xiàn)在這個舞臺上的演員；沒有歷史的理解，我們既無法解釋現(xiàn)在，也無法評價現(xiàn)在提供給我們的種種選擇。” ①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研究盧那察爾斯基文藝批評的影響，發(fā)現(xiàn)其價值及局限所在，對于我們當今的文學研究，尤其是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研究，仍然具有極大的借鑒價值。 盧那察爾斯基的文學批評首先是俄國文學批評傳統(tǒng)與馬克思主義批評結合的產(chǎn)物。其次，盧那察爾斯基的文學批評又是以批評的形式與蘇聯(lián)早期文藝思潮進行的對話。在評價盧那察爾斯基的時候，必須把他放置到時代社會的語境中去，才能更好地理解他的內(nèi)在矛盾與理論價值。 盧那察爾斯基早在 17 歲時，就接觸了馬克思主義思想，后來逐漸成長為一名馬克思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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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    語 
作為國家政體的蘇聯(lián)早已經(jīng)成為歷史，曾經(jīng)與西方文學批評各據(jù)一方、并對中國的文藝批評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的蘇聯(lián)馬克思主義批評也進入了歷史的記憶之中。但從學理的角度來說，蘇聯(lián)式馬克思主義批評與中國的馬克思主義批評及西方馬克思主義批評，是馬克思主義批評最有代表性的三種模式。中國新時期前的馬克思主義批評受蘇聯(lián)式馬克思主義批評的影響很大，筆耕文化傳播，而進入二十世紀以來，隨著西方馬克思主義批評的復興，中國學界也越來越用多元的眼光看待馬克思主義批評研究，嘗試走出更具特色的中國式馬克思主義批評的道路。 在當今的學術語境之中, 公平地給蘇聯(lián)的馬克思主義批評和西方的馬克思主義批評以同樣的關注, 客觀地、綜合地看待兩方的理論和學說, 比較共性與差異，探討價值與局限, 對我國的馬克思主義批評研究極有借鑒意義。從這個角度來說，盧那察爾斯基作為蘇聯(lián)早期馬克思主義批評的代表之一，他的批評思想與批評實踐，同樣具有深入研究的價值。 從批評傳統(tǒng)的角度來說，盧那察爾斯基在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的文藝思想基礎之上，又吸收了俄國革命民主主義批評的特點，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批評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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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號：110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