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模仿·超越—莫言文學創(chuàng)作歷程觀察
發(fā)布時間:2014-11-21 10:04
【摘要】 2012年的冬天,莫言的文學創(chuàng)作得到了世界的肯定。這份肯定,不僅是對莫言文學成果的肯定,更是對莫言幾十年文學堅持的肯定。在文學創(chuàng)作的海洋中,莫言或許游得很慢,但是他從未停下來,F(xiàn)在讀莫言早期的文學作品,其中也有青澀和稚嫩,但是我們已經能夠從中讀到與同時期其他作品不同的特質,如豐富的想象力、獨特的審丑意識、隱約的批判意識以及雛形中的民間意識,這些與其他人不同的新質,是其日后成長的基礎。隨著閱讀視野的開闊,莫言開始大量接觸西方文學思想,也開始了他有意無意的模仿與借鑒階段,在莫言這一時期的文學作品中,我們看到很多西方文學大師的影子,同時,莫言依舊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汲取營養(yǎng),在中西融匯的過程中,逐漸形成了莫言獨有的創(chuàng)作風格。文學終究是要蘊含思想內涵的,這也正是莫言的作品征服世界讀者的真正所在。本文試圖從原生、模仿、超越三個階段,梳理莫言文學創(chuàng)作的成長歷程,從而呈現(xiàn)一個逐漸成熟的文學大家。
【關鍵詞】 莫言; 創(chuàng)作天賦; 借鑒模仿; 思想超越;
緒 論
2012 年,莫言再一次成為文壇關注的焦點,諾貝爾委員會用這個極具分量的獎肯定了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諾貝爾委員會給他的頒獎詞為:“將魔幻現(xiàn)實主義與民間故事、歷史與當代社會融合在一起”。①莫言將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手法植根于中國傳統(tǒng)的民間故事中,將對歷史的反思融入于當代社會的種種社會現(xiàn)象中,加之他特有的文學敏感與藝術才情,莫言在自己的文學創(chuàng)作過程中,構建了一個極具莫氏風格的文學世界。三十多年里,評論家們也對這位當代文學中的重要作家予以了高度重視。研究、評論集中在莫言文學創(chuàng)作的審美選擇、語言風格、藝術手法以及莫言與其他作家的比較研究(如莫言與?思{、莫言與馬爾克斯、莫言與大江健三郎、川端康成的比較研究)上,從歷史、文化、宗教、民間等多個方面對莫言的創(chuàng)作進行批評。莫言獲諾貝爾文學獎之后,對莫言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莫言獲獎的原因、莫言獲獎的意義、莫言獲獎所產生的各方面效應等等,并以此來探討莫言與當代文學、中國文學與諾貝爾文學獎、當代文學與世界文學的關系等等。 讀莫言的作品,他“莫言式”的寫作方式令人記憶深刻。20 世紀 80 年代中期,莫言以一系列鄉(xiāng)土文學作品登上文壇,因而在初期,他也被歸為“尋根文學”作家之列。但是他早期的文學創(chuàng)作,并不落于“尋根文學”創(chuàng)作的窠臼。他早期的文學作品中已經充滿了詭譎的想象力,犀利的批判精神,以及大膽新奇的語言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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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的小說不回避暴力與血腥,不回避粗俗與丑陋,用一個個充滿狂歡色彩的人物形象,揭示著社會的弊端與黑暗,警示著人類的生存與消亡。莫言用一系列作品構建了一個他的“文學家園”——“高密東北鄉(xiāng)”,不同的時間節(jié)點里,各型各色的人物在這里輪番演出,你方唱罷我登場,熱鬧至極。“高密東北鄉(xiāng)”承載著莫言的創(chuàng)作熱情與創(chuàng)作理想,莫言從中獲得持續(xù)的創(chuàng)作靈感和經久不衰的文學生命力。當我們去探索這個極具莫言風格特色的文學世界時,我們會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里不僅有莫言自身的創(chuàng)作天賦,還有眾多中西方文學大師的影子,更有莫言不斷地自我超越。 早期的莫言一無所有,他所具備的就是勇氣、信心和毫無顧忌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信馬由韁的思想,正如劉再復在《說不盡的莫言——答《南方都市報》記者陳曉勤問》(2013年 4 期《當代作家評論》)中所說: “莫言的整個寫作歷程正是魔術般的變幻無窮的過程。悲劇、喜劇、寫實、浪漫、莊嚴、荒誕、怪異、幽默、慈悲、殘酷、魔幻、仙幻、鬼幻、神幻、狐幻、驢幻、牛幻、豬幻、狗幻、蝗幻、蛾幻、英雄幻、美女幻,等等,千變萬化。劍梅在和我對話時說,莫言給她的感覺就像‘孫悟空’。這一感覺不錯,莫言就是一個大鬧文學天空的孫悟空,大鬧文學海洋的哪吒。他既不重復他人,也不重復自己。他既不聽從‘金錢與指揮刀的命令’(魯迅語),也不聽從上帝、‘玉帝’、皇帝和任何權威的命令,他既不媚上,也不媚下;既不媚俗,也不媚雅;既不媚‘東’,也不媚‘西’;既不當權勢者的工具,也不當大眾的戲子。莫言就是莫言,就是不斷‘寫’不斷‘創(chuàng)’的莫言,就是天馬行空,鯨魚躍海的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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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自由與天賦:莫言的早期創(chuàng)作標簽
(一)早期的“陌生化”想象:《島上的風》
“在 20 世紀 80 年代中國出現(xiàn)了‘拿來’的滾滾洪流,也正是在 80 年代這股聲勢浩大的‘拿來’潮流中,我們迎來了西方的各種主義和文學流派,也迎來了拉美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他對中國當代文學所產生的刺激是不言而喻的。”①隨著中國社會的轉型,中國的文學領域也發(fā)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80 年代末期的中國文壇,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主導力量依舊十分強大,但已經開始充盈著新的生機。1976 年,“文革”的結束并沒有促成“文革文學”的終止,從文學觀念到素材選取再到創(chuàng)作方法,寫作者們依然延續(xù)著這一文學樣式。直到 80 年代末期,文學創(chuàng)作模式才有了明顯的變化,寫作者開始關注個體命運以及在這場浩劫中產生的感情創(chuàng)傷。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文學,以 1985 年為界,可以分為兩個階段,二者既有相同的創(chuàng)作方向又有相異的藝術追求。 80 年代前期,經歷了“文化大革命”這場巨大的文化變革后,面對紛繁復雜的思想文化潮流,寫作者們開始尋求反叛“文革”模式的新的話語體系。巴金曾在《關于<激流>——<創(chuàng)作回憶錄>》中寫道:“我的最大的敵人是封建制度和它的代表人物。我寫作時始終牢記住我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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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挑戰(zhàn)傳統(tǒng):1985 年之前的“審丑”寫作
“審丑”寫作是莫言文學創(chuàng)作的一大特色。莫言將丑陋意象引入文學作品,構建了一個充滿暴力、血腥、原始色彩的奇異世界,為中國文學審美內涵注入了新的元素。莫言對于丑陋的東西從不避諱,通過揭露陰暗的、丑陋的東西來展示人性。在傳統(tǒng)審美意識的支配下,多數(shù)的寫作者總是對美的東西著力描寫,大加贊揚。莫言正是打破了這種傳統(tǒng)標準,把丑作為著力點,以丑為美,將丑的東西與美的東西進行對比,細致的描寫了骯臟惡心的事物與場景,再現(xiàn)了生活中真實的丑陋,帶給讀者全新體驗。莫言的作品中不缺乏丑陋的、殘暴的場面描寫。莫言自己也曾經說過:“我看,藝術方法無所謂中外新舊,寫自己的就是了,想怎么寫就怎么寫,只要順心順手就好,無論在創(chuàng)作思想上和藝術風格上,不妨有點隨意性和邪勁。”①他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確展示了自己的隨意和邪勁,信手拈來的丑的意象組合在一起,構建了一個個充滿“丑”的畫面與情境。 莫言的這種“審丑”意識的存在,并不是靈感閃現(xiàn),在其早期作品中,已經蘊藏了其對丑的獨特理解。《丑兵》中對于丑兵王三社的描寫并沒有直接描述他的樣貌如何,而是通過別人眼中的印象側面介紹的。 “只有這個王三社,真是丑的扎眼眶子,與其他人站在一起,恰似白楊林中生出了一棵歪脖子榆樹,白花花的雞蛋堆里滾出了一個干巴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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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模仿與借鑒:莫言創(chuàng)作的一副面孔.............13
(一)“一代不如一代”:從魯迅、馬爾克斯到莫言.............13
(二)無意的“意識流”:從《狂人日記》、《喧嘩與騷動》到《枯河》、《紅蝗》.........19
三、頓悟與化境:別樣的存在狀態(tài)...........25
(一)人與人的關系:“符號化”與“異化”............25
(二)人與社會的關系:存在之難............30
(三)人與自然的關系:對立與反抗..............33
三、頓悟與化境:別樣的存在狀態(tài)
(一)人與人的關系:“符號化”與“異化”
借鑒與模仿只是寫作開始的幌子或者說是一種啟發(fā)的鑰匙,猶如黑暗中的燈火,閃爍的火花點燃新的方向和新的路徑。莫言開始探索屬于自己的東西,他開始有意識的用文學探討深層次的人類學命題,如“人的異化”等。莫言的創(chuàng)作風格沒有變,還是他獨有的樣式,但他卻在創(chuàng)作中加入了自己的思考,似哲學者一樣,探索著生命,探索著世界。如雅斯貝斯所言,“在精神的意義上,哲學家和有想象力的作家的特權與責任,恰是擺脫特定民族及特定時代的束縛,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一切時代的同代人。”①莫言正是這樣有想象力的作家,他與哲學家一樣,用自己獨特的方式表達著對這一命題的深刻思考。 對于“人的異化”的思考,更早可以追溯到馬克思的解釋,他說:“工人在自己的生活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的發(fā)揮自己的個人力量和個人意志,而是使自己的肉體遭受折磨,精神遭受摧殘。勞動的異化的性質明顯的表現(xiàn)在,只要肉體的強制或其他強制一停止,人們就會像逃避鼠疫那樣逃避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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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 語
作為當代文壇成果頗豐的寫作者,莫言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向世界展示著中國文化。讀莫言的作品,總能給讀者帶來與眾不同的閱讀體驗,掩卷沉思,狂歡敘事的背后,是發(fā)人警醒的悲涼。當我們感嘆莫言的小說創(chuàng)作已經臻于成熟的同時,也應該看到莫言的文學創(chuàng)作經歷了一個逐漸成長的過程。莫言早期的文學創(chuàng)作,雖被歸為“反思文學”之列,但是仔細研讀,我們已經能從這些作品中看到,他較同時期作者有著獨特的文學天賦,這種天賦可以說是與生俱來的,亦或是從童年成長經歷中獲得的。隨著莫言越來越多的接觸西方文學,我們也越來越能在他的文學作品中看到西方文學大師的影子,他有意識的借鑒大家的寫作手法,應用于自己的小說寫作中。同時,他依舊從中國傳統(tǒng)文學中汲取營養(yǎng),正是這樣的廣泛涉獵,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開始成長。創(chuàng)作手法可以借鑒,而蘊藏在作品中的思想智慧的提升,卻只能依靠寫作者自身去領悟,隨著創(chuàng)作體驗的增加,這種智慧火光的閃現(xiàn),越來越多的見諸于莫言的小說中。“當代文學的鮮明特征之一在于執(zhí)著地堅信:歷史意識必須拋在腦后。”①作為一個極具影響力的文學創(chuàng)作者,莫言在自己的文學世界里構建了各種各樣的歷史環(huán)境,個性鮮明的人物在這里演繹自己的生命,通過對歷史的解構與重建,揭示社會弊端,引發(fā)人類反思。個人天賦、學習借鑒、思想超越,環(huán)環(huán)相扣,成就了莫言的文學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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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號:1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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