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貞吉心學思想論述
黃宗羲將趙貞吉列入泰州學派。學界對趙貞吉的研究是缺乏的,而趙貞吉的心學思想在學術界更是很少被關注。本文以趙貞吉的良知說為起點,通過介紹其本體論、工夫論以及其趙貞吉出入禪儒的心學特色,試圖對他的心學思想作一個總體的描述。在本體論層面,趙貞吉的心性思想呈現(xiàn)出三個特點:其一、對性做出天命之性和人為之性的劃分,并把天命之性等同于良知,對天命之性在本體論意義上的闡明賦予了趙貞吉的性善先天的根源。而人為之性則被視為人性惡的來源,并與習染、欲望等聯(lián)系起來,由此,趙貞吉完成了在其論述的性的分疏下對人性論的建構。其二、對心做出真心和習心的劃分,并把真心等同于良知,和在性的分疏下對人性論的建構一樣,趙貞吉分別用真心對應天命之性,習心對應人為之性而完成了在心的分疏下對人性論的建構。其三、不同于朱熹心統(tǒng)性情的立體式包涵,趙貞吉的心性是同一平面的展鋪,或者說,在同一平面上攝性歸心。本文還進一步展開了對于趙貞吉良知說在邏輯上的展開——志知之辨、克己和無我思想的探討。趙貞吉在本體論上的如上闡明使回歸良知本體成為其心學思想的旨歸。他的良知現(xiàn)成說也沒有消解工夫,反而很重視工夫。在工夫論上,趙貞吉強調了習靜、洗心的漸修工夫以及經(jīng)世致用的思想,主張不脫離本體談工夫的思想也在其化治世為治心的過程中得到了闡明。本文的最后探討了趙貞吉以儒為體,以釋為用安頓心學和佛學的特點。
【關鍵詞】 趙貞吉; 心學; 良知; 治世;
第一章心與性
第一節(jié)天命之性與人為之性
在趙貞吉那里,性命之學即是心學或良知學。明代中后期,朱學仍然占據(jù)著主導地位。針對當時眾學者詆毀心學的狀況,趙貞吉認為當時學者沒有體認到性,即良知本體,對良知的誤解使當時學者還是追隨朱子向外求的通行的學說,而非向內求的心學。趙貞吉批評說:"當此時,天下士高者固守物理,紛若射覆。一聞知本之學,反加詆訾,其于圣門性道之旨,蓋莽如也。公慨然曰:`學之不明,由性之不明也。進諭六館士,首揭《中庸》性道教之訓。大意為天命本然者,即良知也。此萬事之母,百行之主。習識雖蔽,不能滅其明。習氣雖累,不能害其真。是天之所命,不容人偽焉者也。”
“固守物理”指的是朱子學說,當時學者只是一味地從外在之理下工夫,而不是從本心上下工夫,可以說是不知本。在舍心體之體而求物理之末的情形之下,即便有本心發(fā)明的時候,那也不過是像射覆猜鍵一樣偶爾命中一般充滿了不確定性與偶然性。相形之下,“知本之學”則是陽明心學。趙貞吉認為當時學者不明性的本意,他們都遵從程朱的“性即理”之說,再進而將“理”把握為在物之理。而趙貞吉則指出天命本然的性是良知。進而把良知提高到了本體的地位,認為良知是萬事萬物生成的根本,所謂“萬事之母,百行之主”。
趙貞吉從《中庸》性道教入手,揭開了性命之學的篇章。首先,他否定了朱熹的天理觀。朱熹的天理觀把理視作當然之則和所以然之故,所以然之故是指事物的所以道理,所當然之則指道德準則和禮節(jié)規(guī)范!洞髮W或問》中說:“至于天下之物,則必各有所以然之故,與其所當然之則,所謂理也。”而趙貞吉用以下的論述來否定朱熹的天理觀。他說:“若以為物物有天然之則,事事有當可之處。吾能精一以討求之,執(zhí)之于心以為常法,則其說又有不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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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位級別】:碩士
第二節(jié)真心與習心
趙貞吉已構建了對性的一個基本理論框架,在對心的劃分上,真心、習心的劃分是趙貞吉心性思想的另一個基本理論框架。趙貞吉說:“原此真心,不分愚智,魚躍鸞飛,各識其職。蒙蒙我生,營營自 ,自斫自喪,自迷自狂,自筑其墻,自固其防,自放于憂悲槍逸鄙吝貪妒之場,而不悟其真常也。嗚呼,此獨何心。……嗚呼,易悟者心,難凈者習。呼為習呼,吸為習呼。習心作主,須臾不離。辟彼家室,見奪于賊,退處奴隸,仆受役。”'趙貞吉把心分為真心和習心。
他所謂的真心即良知本體,本體是永恒不變的,而人最重要的就是要領悟"真常"的良知本體。從這個層面上看,趙貞吉的真心、天命之性和良知是同一個層次的概念。趙貞吉認為遮蔽本體(即真心)的是習心,因此,真心和習心是趙貞吉心學思想的一對矛盾。習心的對立面是真心,它具有至善的品性,因此,在心的理論闡述下,人性惡的來源在于習心。而在性的理論闡述下,人性惡的來源則是人為之性。而這兩者其實是統(tǒng)一的。
趙貞吉還指出了因為習氣而生出的諸多弊端。此點在趙貞吉的為學五蔽中最為明顯。趙貞吉認為的為學五蔽有:一“有測窺前圣,橫度后賢,摘服佳言,傷行善事。身心互持,徒相窒礙。而此念既熟,自矮曰志者,其蔽在不信自心,而依仿妄念,逡巡襲取也;”二“有取自胸臆,懸立標準為師,而別起意念,常受法焉。隱微牽絆,未有止息。抱此情識,自矮曰志者,其蔽在不信自心,而依憑妄念,虛晃意見也;”三:“亦有醉心陳編,馳鴦文事,研究糾賾,增長聞見,劉竊空談,支離著述,身心漂泊,至老無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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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心學與工夫
第一節(jié) 頓悟和漸修
趙貞吉對心和性做了以上的分疏(天命之性與人為之性、真心和習心),而由于習心的點附而產(chǎn)生了諸多弊端,習心也是產(chǎn)生惡的品性的來源,因此,對于趙貞吉來說,回歸真心也就是要解決如何克服習心的問題。由此,趙貞吉提出了頓悟和漸修的兩種方法。他說:"易悟者心,難凈者習。”這一論述也使趙貞吉所謂的頓悟成為可能,漸修成為必要。
“易悟者心”,心指的是真心(即良知本體),前已論述,趙貞吉信奉的是良知現(xiàn)成說,他說:“蓋吾心靈體,本有良知;千古不磨,一時不息。”說明作為心之本體的現(xiàn)成良知永無止息,反映到工夫論上,則能肯定趙貞吉反對脫離本體談工夫。這點和泰州學派相吻合。泰州學派的良知現(xiàn)成說是良知本體在感性經(jīng)驗中的當下呈現(xiàn),以一念靈明為主宰,反對隨境而轉,強調良知的當下性、見在性、既成性,不贊成脫離本體談工夫。這和趙貞吉的以下論述以及所謂的“一念不起,境不觸也”(可以看出其反對心隨境轉的傾向)是一致的?梢哉f,在良知現(xiàn)成說這點上,趙貞吉完全承繼于泰州學派。趙貞吉所持的良知現(xiàn)成說,必然導致他所謂的良知需要一種頓悟的工夫。趙貞吉說:“此獨何心往而不復。夜半一聲,天心呈露。”“夜半一聲”就如《壇經(jīng)》中所言“迷聞經(jīng)累劫,悟則剎那間”中的剎那間,在這因緣下,“天心呈露”,天心即指真心,即是說剎那間所有的妄念都灰飛煙滅,這也就是六祖慧能所說的頓悟,即明心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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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jié)治心與治世
心學總是以如何成圣為其哲學主題,它和個人道德修養(yǎng)聯(lián)系在一起,而治國平天下屬于政治領域,二者在儒家思想傳統(tǒng)里是并行不悼,而且內圣外王也始終是儒家思想的理想之境-趙貞吉重視個人自身道德修養(yǎng),但并不是以自身道德修養(yǎng)的完成為終結,他繼承儒家內圣外王的理想之境,主張世人一定要投入到經(jīng)世的活動中,他說:“不可徒有是心,必實有是事可也”。“不可徒有”不僅可以看出趙貞吉對離開工夫談良知本體的遺棄,也表明了他對經(jīng)世的重視,由此,趙貞吉的心學思想呈現(xiàn)出治心與治世 (即心學和經(jīng)世)結合的特點。這點和東林學者以及黃宗羲有點相似;诋敃r社會危機沉重,同時代的東林學者將學問工夫和經(jīng)世活動聯(lián)系了起來,黃宗羲則把學道和事功結合了起來,提出學道和事功非二途的思想。黃宗羲說:“道無定體,學貴適用,奈何今之人執(zhí)一以為道,使學道與事功判為兩途。”學道指的是通過后天工夫把握本體道,事功則和經(jīng)世活動有關,在此處,黃宗羲把本體工夫與經(jīng)世活動統(tǒng)一了起來。這些思想和趙貞吉治心與治世相結合的思想是相似的。
趙貞吉以良知立說,心學思想的旨歸即是回歸良知本體,可見其對治心的重視。在趙貞吉的為學觀中也可以看出其很重視治心。趙貞吉很重視為學,他認為學道是為學之根本。明確指出自己“所重者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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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心學與工夫...........................20
第一節(jié)頓悟與漸修............................20
第二節(jié)治心與治世..........................25
第三章趙貞吉心學的理論特色........30
第三章趙貞吉心學的理論特色........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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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趙貞吉心學的理論特色
作為一個心學家,趙貞吉以良知立說,良知便構成了趙貞吉心學的基石。以良知為起點,趙貞吉構建了自己的一套心學體系。在本體論上,被袁中郎評價為近代性命之學(即良知說)開端的趙貞吉在心性思想上形成了異與其他心學家的三個特點:第一:對性做出天命之性和人為之性的劃分是其心性思想的一個基本理論框架。趙貞吉通過對朱子學性即理命題的批判,把性分為天命之性和人為之性,雖然在語詞上沿用了朱子學的天命之性,但其內涵屬于陽明心學范疇的闡發(fā)。趙貞吉把天命之性等同于良知,天命之性由此具有了本體論意義上的地位,并賦予良知至善無惡的品性。與王陽明一樣,趙貞吉也是一個性善論者。天命之性和人為之性的劃分是其人性論的一個起點。對天命之性在本體論意義上的闡明賦予了趙貞吉的性善先天的根源。而人為之性則被視為人性惡的來源,并與習染、欲望等聯(lián)系起來,由此,趙貞吉完成了在其論述的性的分疏下對人性論的建構。
趙貞吉對性的這種劃分是一種創(chuàng)新,但這種創(chuàng)新應該說只是語詞上的創(chuàng)新,而其內涵則和王陽明做出的人性論上的闡發(fā)是一樣的;第二:對心做出真心和習心的劃分是其心性思想的另一基本理論框架。趙貞吉把真心等同與良知,和天命之性一樣,真心也具有了本體論意義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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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
對于佛學來說,達到心體即其最終的依歸,佛學正是在這一意義上被視為出世的學問,它只追求個人德行圓滿,而脫離一切塵世繁雜事務。但趙貞吉走的顯然不是單純佛學的路徑。這從他對弟子鄧豁渠落發(fā)為僧、遁入空門的態(tài)度上可以明確趙貞吉對佛學避世觀的批判。晚年的趙貞吉對弟子落發(fā)為僧的舉止甚至感到自責,認為是自己未盡為人師的職責致使他走向歧途,對于這種不知孝親的人,趙貞吉始終不愿意相見,在入閣后,鄧豁渠去拜見恩師,趙貞吉也拒不相見,可見趙貞吉對單純的這種佛學出世學問的否定。而前己論述,趙貞吉是尊禪的,對于佛學是積極吸取的,而這個前提是釋(佛學)為用,儒為體。趙貞吉對自己心學(或稱儒學)和佛學結構做出了自己的安排,他只是把佛學置于一種輔助性的地位,他學禪的最終目的是為了經(jīng)世。這從趙貞吉把經(jīng)世、出世分別喻為主體、客體,“經(jīng)世為主,出世為客”看出他以出世化人,以經(jīng)世治國,他的出世入世說(也就是趙貞吉對心學和儒學結構做出的安排)落腳點還是放在經(jīng)世上,即以儒為體。在他想撰寫的《出世通》和《經(jīng)世通》中更是明確指出了這一點,他指出"經(jīng)世者不礙于出世之體,出世者不忘于經(jīng)世之用。然后千圣一心,萬古一道,圣人憂世之念可少慰矣。”可以見出趙貞吉作為一個道德主體追求個人品行高尚的同時,更不忘個人對世界的責任,積極投入到經(jīng)世之中。
參考文獻:
- [1] 張克偉. 明儒趙貞吉之行履實錄及著作[J]. 西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11(05)
- [2] 陳世英. 趙貞吉的學術思想[J]. 內江師范學院學報. 2008(03)
本文編號:8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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