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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語習得中的母語遷移研究——回顧與反思

發(fā)布時間：2012-4-24

        摘要：通過回顧母語遷移研究的發(fā)展歷程，總結(jié)其在每個發(fā)展階段的研究特征，可以發(fā)現(xiàn)在語言學研究中母語的角色經(jīng)歷了從被肯定到被否定再到重新被肯定的轉(zhuǎn)變過程，而母語遷移是一個與人類認知、社會因子、環(huán)境因素等相互作用的較為復雜的過程。

        關(guān)鍵詞：母語遷移 ;二語習得 ;研究現(xiàn)狀

        學習過程中已有的知識和技能會對學習者新知識新技能的獲得產(chǎn)生影響，這一現(xiàn)象在心理學中被稱為 “遷移 ”。而語言遷移是指在用目的語進行交際時，學習者借助于其他語言的語音、詞義、語法規(guī)則或文化習慣來表達思想的現(xiàn)象。 Krashen認為，語言遷移是外語習得過程中，學習者進行交際時因缺乏應有的目的語知識，轉(zhuǎn)而求助于母語知識，對原有的母語規(guī)則進行利用[1]。對二語習得中母語遷移現(xiàn)象的研究，經(jīng)歷了從結(jié)果到過程，從單純的語言現(xiàn)象向復雜的心理現(xiàn)象的轉(zhuǎn)變。本文試圖從語言學、社會學、認知心理學等多個視角研究母語遷移的制約因素。

        一、母語遷移的分類

        從產(chǎn)生的作用來看，母語遷移可以被分為正遷移 ( Positive Transfer)和負遷移 ( Negative Transfer)。正遷移通常發(fā)生于當母語與目的語的某些特征相似或一致時。例如，“母語是漢語的人在學習英語時，就很容易學會句子的語序：He comes from Qingdao。因為在表達同樣意義時，漢語語序和英語語序相同： ‘他來自青島 ’”[2]。負遷移往往發(fā)生于當母語與目的語的某些特點不同，而學習者用母語知識的語言規(guī)則代替目的語的語言規(guī)則時。比如，重音在英語句子的理解中起著相當重要的作用，因為英語是語調(diào)語言，有降調(diào)、升調(diào)、降升調(diào)和升降調(diào)四種語調(diào)類型 ;而漢語作為一種典型的聲調(diào)語言，分為陰平、陽平、上聲和去聲四種聲調(diào)，聲調(diào)在漢語發(fā)音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不同的聲調(diào)可以表達不同的意義。學習者如果把漢語的發(fā)音習慣遷移到英語發(fā)音中，就會出現(xiàn)在讀多音節(jié)單詞時輕重音不分或混淆的問題。

        二、語言遷移理論的回顧

        (一)母語遷移論

        在這一理論框架下，語言習得被認為是學習者對一次次的語言刺激所作出的自動反應。且母語作用的方式取決于它與目的語之間的相同點和不同點：當二者相同時，母語將在正遷移的作用下促進二語習得 ;而當二者不同時，母語形成的負遷移會給學習增加困難并導致學習者錯誤的發(fā)生。因為行為主義母語習慣遷移論把學習的主要障礙歸咎于母語負遷移，所以該理論的倡導者認為學習者必須在淡化母語習慣后才能學會新習慣。然而后來的大量實證性研究表明，學習者在沒有 “淡化母語習慣 ”的前提下也能夠?qū)W好二語。

        (二)對比分析假說

        該假說認為：通過比較學習者的母語和文化與目的語和文化，我們就能夠預測和描述其在學習中可能會 /不會引起困難的模式。母語和目的語之間的差異與其可能導致的困難成正比，差異越小，困難就越小。然而，后來的語言遷移研究顯示：語言之間的差異不是導致目的語習得困難的唯一因素，目的語的顯突性、標記程度、被處理的情景、對于學習者的交際價值等因素同樣會對目的語的結(jié)構(gòu)造成困難。而且，并非所有的對比分析假說所預測的錯誤都會在學習者的中介語中表現(xiàn)出來，這一點被后來的許多實驗數(shù)據(jù)與觀察資料所證實。

        (三)最低影響度立場

        這一理論認為二語習得同樣受到普遍語法 ( Universal Grammar)的作用，其過程和母語習得過程完全一樣，且不受母語的影響。該理論的倡導者在對西班牙英語學習者中介

語錯誤的量化分析中發(fā)現(xiàn)，不到 5%的中介語錯誤來源于母語干擾型，其余的錯誤都是在二語習得過程中發(fā)生的內(nèi)部錯誤。然而后來的研究發(fā)現(xiàn)，他們對所量化的錯誤的歸類并沒有科學的依據(jù)。

        三、母語地位的變遷

        在語言遷移研究中，人們對母語地位的認識經(jīng)歷了以下三個階段：

        (一)認為學習者習得二語的難度和母語與目標語之間的差異直接相關(guān)，母語在二語學習過程中主要起干擾作用。

        (二)認為二語習得受普遍語法規(guī)則的制約，其過程和母語習得過程相同且不受母語遷移的影響。

        (三)認為母語和二語語言能力的各個方面相互聯(lián)系，學習者任何一種語言的語言能力發(fā)展 (聽、說、讀、寫、譯)都可以促進另一種語言的學習。如果用一個 “冰山模型 ”來表示，母語和二語分開顯露的表面部分是兩種語言的淺層特征，但在冰山表面以下，兩者卻有著共同的底部。分開顯露的是兩者不同的語言結(jié)構(gòu)，而共同的底部則是所有人類自然語言都具有的抽象的普遍規(guī)律。[3]

        四、母語遷移的認知心理學研究

        (一)母語遷移研究的認知學轉(zhuǎn)向

        20世紀 70年代末開始，研究者們認為遷移不是一種機械性的行為過程，而是作為一種認知機制貫穿于二語習得的過程。應該從語言學、社會學、認知心理學等多個視角來綜合研究母語遷移的制約因素。

        (二)遷移的認知制約

        1.語言標記性

        Chomsky的普遍語法認為，人類天生就有一些基本的語言規(guī)則，稱為核心語法 ( core grammar)，核心語法規(guī)則是無標記( Unmarked)的，人們需要學習一些能區(qū)分不同語言的邊緣語法 ( periphery Grammar)，邊緣語法規(guī)則是有標記 ( Marked)的。Eckman( 1977)提出了 “標記性差異度假設” ( the Markedness Differential Hypothesis)。根據(jù)這一假設，二語學習者的困難可以根據(jù)普遍語法的標記性理論來預測。學習者母語和目標語的差別會產(chǎn)生以下三種情況：

        ( 1)如果目標語有些方面和母語有差異而且比母語更具有標記性，那么這些方面是學習者的困難所在;

        ( 2)目標語在這些方面的困難程度和標記性程度有關(guān);

        ( 3)目標語中的某些方面雖然和母語不同，但只要不如母語標記性強，這些方面就不會出現(xiàn)學習上的困難。[4]

        語言標記性理論對語言遷移有較強的解釋力，以英語詞匯和漢語詞匯為例，在語義內(nèi)涵標記方面，漢語的不如英語的強，如漢語的 “看”，其相對應的英語詞匯有 see，watch， look，read，等，在漢語中，“看”字可以和 “看電視 ”、“看電影”、“看報 ”等多個詞搭配，但如果將漢語中“看”的無標記性遷移到英語中，就會生成 “watch a newspaper”、“l(fā)ook a book”、“see the TV”等錯誤的表達方法。再比如，就詞匯形態(tài)特點來說，英語可以通過曲折變化 ( inflection)的方法表現(xiàn)數(shù)、人稱、體、格等各種語法關(guān)系，漢語則沒有曲折變化這一概念，因此在數(shù)、人稱、體、格等的語法表現(xiàn)上，標記性不如英語強。所以以漢語為母語的英語初學者在學習單復數(shù)、第三人稱單數(shù)、動詞的各種時態(tài)變化方面就會存在一定的困難。

        2．語言距離和學習者的心理類型

        語言距離可以視為是一種語言現(xiàn)象，也可以視為是一種心理語言現(xiàn)象，這就是 Kellerman( 1977)所稱的 “心理類型學”( psychotypology)。學習者在心理上對自己的母語和他們正在學習的第二語言間所存在的距離 (即兩種語言在語言細節(jié)上或大體上是否一樣 )有一定的感知。這些感知構(gòu)成了心理類型[5]。Kellerman認為，激發(fā)或限制學習者進行遷移的正是這種心理類型而不是各種語言之間的實際距離。學習者基于認為母語和目的語是否一樣 (不管是語言細節(jié)還是一般概念 )這種信念，對可遷移的部分形成投射 ( projec­tions)，在這種投射基礎上對學習過程進行各種決策和轉(zhuǎn)換。他認為典型性影響學習者準備遷移的語言成分，而學習者的心理類型則決定他們實際遷移的成分。

        五、國內(nèi)母語遷移現(xiàn)象研究概況

        國際上有關(guān)語言遷移的權(quán)威論著較少涉及母語為漢語的學習者。國內(nèi)母語遷移研究 90年代末才起步，所發(fā)表的學術(shù)論文也十分有限，專著只有俞理明所著的《語言遷移與二語習得：回顧、反思和研究》一部。近年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漢語學生英語學習中的遷移問題上。杜金榜 ( 1996)研究發(fā)現(xiàn)盡管中國學生的英語學習受漢語影響的程度隨著學生英語水平的提高而漸趨減小，但當學生的英語達到相當水平時仍可較明顯地看到[6]。劉津開 ( 2002)所作的第二語言習得中的學習策略研究發(fā)現(xiàn)了兩類母語策略遷移：一般性策略遷移和策略使用模式遷移，一般性策略遷移又分為策略類型遷移、基本推斷能力遷移、分析問題解決問題能力的遷移 ;對于第二種母語策略遷移，即策略使用模式遷移。研究者認為發(fā)生在不同學生身上的遷移模式有差異：優(yōu)等生遷移的是任務調(diào)節(jié)型策略使用模式，差生遷移其固定型策略使用模式[7]。寮菲 ( 1998)的研究認為：英漢兩種語言之間的差異并不全會引起母語遷移，英漢語法規(guī)則之間的差異不足以作為第二語言習得中母語遷移的主要依據(jù)。而語言的共同性與語言的標記性理論可以對母語遷移現(xiàn)象做出更為合理的解釋：當母語有標記性而目標語無標記性或母語的標記性強于目標語的標記性時，不會發(fā)生遷移 ;但當母語無標記性而目標語有標記性或母語的標記性弱于目標語的標記性時，可能發(fā)生遷移[8]。

        王福祥、劉潤清 ( 1995)認為國內(nèi)外語界的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研究者 “靠外語起家 ”，長于吸收介紹國外新思想﹑新知識，而短于結(jié)合中國的語言材料做文章[9]。通過對過去十幾年間國內(nèi)核心期刊上發(fā)表的母語遷移研究文章的統(tǒng)計分析可以看出，切合我國實際的理論探究還不夠深，實踐也不足。在研究方法上，多數(shù)研究采用思辨性方法，實證性研究很少�，F(xiàn)有的實證性研究也是以短期的抽樣調(diào)查或測試為主要研究手段，缺乏長期的實驗研究。在研究對象上，大多數(shù)研究并沒有確切地界定不同階段的學習者，這必然導致了研究缺乏針對性。

        六、結(jié)語

        對母語遷移機制的研究經(jīng)歷了從 “是否遷移 ”、“何種遷移”到“何時遷移 ”、“怎樣遷移 ”之爭；從對母語作用的孤立研究發(fā)展到母語作用與語言學、社會學、認知心理學范疇內(nèi)的其它因素交互作用的研究。視角的轉(zhuǎn)換揭示出這一領域的研究由表層轉(zhuǎn)向深層。作為外語研究者和教學工作者，我們有責任在吸收國外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針對我國各學習群體的具體情況，對母語遷移現(xiàn)象進行更深入，更廣泛的特色研究，不斷豐富研究成果，揭示母語遷移現(xiàn)象的實質(zhì)。

        參考文獻：

        [1] Cummins，J．Linguistic interdependence and the educational development of bilingual children[J]．Review of Educational research，979，( 49)： 222-251. 

        [2] Eckman，F(xiàn)．Markedness and the contrastive analysis hypothesis[J]．Language Learning，1977，( 27)：315-330．

        [3] Krashen，S．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and Second Language Learning[M]． New York： Pergamon Press，1981：113-115．

        [4] Kellerman，E．Towards a characterization of the strategies of trans­fer in second language learning[J]． Interlanguage studies Bulletin，1977，( 2)：58-145．

        [5]杜金榜．母語句法結(jié)構(gòu)對中國學生英語語句理解的影響[J]．心理科學，1996，( 19)：274-277．

        [6]蔣祖康．第二語言習得研究[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9：141.

        [7]劉津開．第二語言習得中的學習策略遷移[J]．現(xiàn)代外語，， 2002，( 25)：250-258．

        [8]寮菲．第二語言習得中母語遷移現(xiàn)象分析[J]．外語教學與研究，1998，( 2)：58-64．

        [9]王福祥，劉潤清．我國語言學研究現(xiàn)狀和發(fā)展趨勢 ———外語界的研究[J]．外語教學與研究，1995，( 3)：1-6．

        [10]王蕾，陳�。Z習得中的母語遷移研究［J］西安外事學院

Study on the First Language Transfer in the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Reviewing and Thinking

        Abstract： By reviewing the evolution process of the language transfer study and analyzing its research characteristics and theoretical products in different developing stages，we can find that the role of L1 undergoes the transition from the positive influence to the negative one and then to the positive one，and language transfer is a complicated process operated with other factors such as human cognition，so­ciety and environment．

        Key words： L1 transfer;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present research

        原載《河北聯(lián)合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年3月第12卷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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