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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暗金

2007-06-19 14:16:21

　　自從受傷以后，神族對我態(tài)度再次有了變化。一戰(zhàn)成名不是什么神話，但重傷出名也實在奇怪。受傷期間海蘭來看過我?guī)状危谖乙嗾嬉嗉俚呢?zé)問下，她道出了一些非常重要的訊息。

　　菲因是神族新生代中的佼佼者，由于神族皇家天眼的繼承者遲遲沒有出現(xiàn)，長老們正在考慮從年輕一輩中選擇能力優(yōu)秀者成為下一代神王。

　　我瞇著眼睛聽著這一切，思緒停留在那朵圣花掉落的那一天。

　　海蘭也沒看出我的走神，繼續(xù)說：“自從發(fā)現(xiàn)圣花被摘走兩朵后，長老們就象是被注了強心劑，天天開會討論這么找出那兩個人�！蔽衣犞睦锢湫�，也是。不可一世的神族幾千年沒有出現(xiàn)天眼之人，確實夠那些老頭子焦心。

　　“為什么是兩個人？不會是一個人摘兩朵？”對于我的問題，海蘭一陣的啞然，好笑的說：“你以為是平常的花啊，那個結(jié)果普通神族根本進不了，即使是長老沒有天眼也摘不了，還一摘兩朵�？隙ㄊ怯袃蓚�人。只是不知道是誰�！闭f到采花人海蘭的心情似乎特別的好，眼波流轉(zhuǎn)，時不時的看上門外的吉拉一眼。

　　我不喜歡別人與我談話時心不在焉，假意咳嗖幾聲引來吉拉，誰知把來找他的菲因一起帶了進來。

　　乘著吉拉和海蘭忙于給我端藥取水，菲因居高臨下站在我床邊，冷俊的武官流露出貫常的鄙視。

　　“你可真行，即討得神王的女兒的歡心，又取得他兒子的信任，向你這種只會靠臉騙人的家伙居然會有吉拉這樣的朋友真是讓人討厭�！�

　　我冷冷地看著他，然后微笑的問：“你有妹妹嗎，比起神王的女兒，我對你的妹妹更敢興趣�！�

　　菲因臉色一變，然后學(xué)著我的樣子壞壞一笑，俯身在我耳邊很輕的說：“真遺憾，我沒有姐妹。不過如果你有，不妨介紹給我�！�

　　我的心一陣刺痛，不過仍是笑著告訴他：“我也沒有�！闭f完，我們兩個奇聲大笑，惹得海蘭以為我們感情很好。

　　送走了訪客，吉拉扶我躺下，我搖了搖頭，抓住要離開的他。

　　“你會背叛我嗎？”吉拉渾身一震，低低地說：“沒有信任，何來背叛�！辈粷M他的回答，但吉拉已經(jīng)拂袖而去，只剩下我獨自坐著生氣。

　　因為吉拉那曖昧的態(tài)度，使我越發(fā)覺得他與菲因走得過近，幾乎轉(zhuǎn)身之間都會看見他和菲因在一起。這讓我想到了前一代的麒麟，雖然舍利再三保證麒麟對我的忠誠，但是我始終忘不了那個讓人討厭的高傲眼神，只要想起都會讓我心煩。

　　為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只能很抱歉的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葉葉丸的身上。整天騎著它逛街，美其名曰熟悉地形。同總是沉默，讓人難以琢磨的吉拉相比，葉葉丸就好懂多了。雖然它有時也會提出——這條街都逛了幾十遍了你還沒記住它的方位，這種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題，但基本上它對于這種體力活是非常愛好。

　　出門多，熟悉地盤的程度高，但也帶來了暴光率高的缺點�？慈~葉丸的模樣，我也沒看出它就是神族少女們‘夢中第一寵物’。瞧他，虎頭虎腦，脾氣不好，由于頭上那撮紅色，毛色也不純，實在讓我納悶為什么街上的少女看見它就象看見英雄似的撲上來。

　　神族少女的熱情比魔族強多了，而且一次比一次猛烈，到后來只要一上街，她們就會成群結(jié)隊撲上來，為此葉葉丸大病了一場，同時創(chuàng)下了史上第一只被美少女喜歡而得胃潰瘍的魔神獸。

　　正在我為自己身邊的魔神獸沒一個讓我省心而煩惱時，那原本該在魔界替我監(jiān)國的朱離悄然而至。

　　當(dāng)我看見朱離那瀟灑的身姿劃過神界的天空飄然而至?xí)r，我真的很想告訴自己那是一場夢。但當(dāng)他跪在地上親吻我的腳背時，我也清醒的認(rèn)識到自己不能自欺欺人。

　　我還沒能為朱離的到來是否引起了神族的注意，他就告訴一月前魔界百獸異變，而后狂王準(zhǔn)備點兵西進。算算時日，想來那時我正昏迷。

　　我看著朱離，平靜地說：“你是來讓我回去的？”

　　朱離點點頭，既而又說：“王在外，臣等終日憂心，王若要西征，請回魔界點齊兵馬，眾是灑血棄命，吾等也甘愿�！�

　　我扶起朱離，頗有為難。

　　“君上請三思。君上一日在敵境，吾等如針芒入背，寢食難安�！苯o我扣上這么大一頂帽子，我只好改變策略�！艾斝�，你先回去，我隨后就回魔界�！�

　　“臣身負(fù)大公們的重托，理應(yīng)將王安全護送回去�！爆斝薜拇朕o卑謙有度，只是隱隱中的口氣夾帶嚴(yán)厲。顯然是有人教他。

　　“帝師好本事，竟然想到讓你來做說客�！北晃乙辉p，瑪修立刻跪下，“帝師乃君上肱骨之臣，心系魔界蒼生，臣請君上隨臣回去�！�

　　我冷笑：“好一個心系魔界蒼生，既然你們認(rèn)定我不合上位，那就另投明君便是�！�

　　“既然君上不愿回去，那臣也留下便是�！�

　　真是不能小瞧了朱離的決心，固執(zhí)起來比磐石還堅韌。我氣他固執(zhí)，但也氣舍利，頓時臉色難看起來。

　　“留下留下，你既然尊我為君上，居然忤逆我的用意，既然這樣不如斷了你我的契約，我還你自由之身�！痹捯怀隹�，我就有些后悔，但事關(guān)體面當(dāng)然不能出爾反爾，只得抬眼小心觀察瑪修的反應(yīng)。斷絕主仆關(guān)系對于被束縛之人是一種極大侮辱和傷害，瑪修跪在地上抖個不停，我看他那樣子估計是氣得不輕，心中十分后悔，便越加埋怨舍利給我出的難題。

　　我們就這么僵持了片刻，朱離竟然伸出了纏有咒紋的手，同時把眼睛一閉，大有慷慨就義的味道。這些天我被吉拉那些奇怪的舉動已經(jīng)搞得很氣憤了，沒想到平時對我最寬容的朱離今天也這么逼我，甚至愿意冒生命危險同意與我斷絕關(guān)系。

　　頓時原本對他的歉意悉數(shù)消散，我抬起他的手，用刀尖挑開那咒紋，一指按在流出的血上，開始解咒。舍利沖進來開我的手，小心的替朱離包扎。我推開舍利，繼續(xù)解咒。

　　舍利攔在我們中間叫道：“你瘋了！”我彎起嘴角笑道：“他都不在乎了，你著什么急。”話音剛斷，臉上一陣火熱，我居然又被打了。剛想教訓(xùn)這個屢次冒犯我的女人，只見葉葉丸為難地在我們中間打著圈，看看我又看看她。

　　看著他們幾個讓我一陣心煩，“走，你們都給我走�！�

　　“走？去哪兒？你不回去，狂王的大軍半月內(nèi)就會出魔界，到時你不在，狂王也不在，魔界還是魔界嗎？還有我們?nèi)萆碇巻�？”舍利幽幽嘆息。我最討厭她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好象我永遠是錯的，每次我反駁都會被認(rèn)為是固執(zhí)和偏執(zhí)的表現(xiàn)。咬咬牙也沒找出好理由，我猛擊桌子，坐下。

　　“我不回去�，F(xiàn)在回去有什么意義，什么也沒做…我不甘心。最起碼我要讓他們也嘗嘗痛苦的滋味。姐姐不在了，反正我什么也沒有了。我本來就是多活了，三千年前沒死，一千年前也沒死，我都賺那么多了�！鳖^上一陣激痛，我瞪著敲我的舍利，她倒笑得開心�！爸滥銗廴鰦�，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等回去后由著你�！�

　　對于這種舉止粗魯沒教養(yǎng)，竟然還是導(dǎo)師，活了五千年的女人，我再次憤怒。

　　“回去，說得容易，我走了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我有問題。還沒等我點齊兵馬，神族就會殺過來，倒時怎么辦，難道要我給梅爾菲斯下跪求他援助！”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當(dāng)初你要是這么做了，現(xiàn)在魔界的大魔王就是你，而不是梅爾菲斯了�！�

　　我對舍利的玩笑一點也不欣賞，所以我沉默。在我思考的時候，我討厭別人打擾我，舍利完全了解我的習(xí)慣，她安靜的看著我，等著我的回答。

　　“我不能回去�！边@五字一出，在場的所有的人都在憎恨我，但我還是硬著頭皮強調(diào)：“我不能回去。但是必須有人回去。所以那個人只能是舍利�！蔽铱瓷崂�，她是個聰明人，是我的導(dǎo)師，我相信她能理解我的想法，事實上她是明白我的意圖的，但她仍是不愿放棄她的主張。

　　“你回去不是一了百了�！�

　　“以現(xiàn)在這個狀況，你不見了比我不見了好解釋不是嗎？現(xiàn)在要有人去說服狂王耐心等待，從口才上你比我厲害，而我只會打打殺殺甩甩性子，這可是你說的，別否認(rèn)。我保證等有合適的機會我一定會盡快回去還不行�！�

　　舍利歪了歪嘴，用沉默作為無奈的回答。

　　“您放心，我會保護君上的安全，只要一息尚存一定不讓君上受到任何傷害�！爆斝薜囊环ＷC，讓我有種想暈的錯覺，脫口而出：“你也一起回去�！痹谒淖⒁曄掠盅a充，“你要保護舍利的安全�！�

　　瑪修一皺眉提醒我：“我是您的契約獸�！�

　　“那你就聽我的�！蔽液莺莸氐芍斝�，我知道自己發(fā)起狠來很可怕，他也知道，所以他只能輕輕嘆了口氣�！澳俏野阉麄兞粝侣犇钋�。”說話間房間里竄進7、8個暗行衣打扮的人，看著他們恭敬的給我行禮，我生氣的問瑪修：“你還帶了誰，讓他們一起進來，你是不是不讓人發(fā)現(xiàn)我是魔王不甘心，帶那么多人進神界不是給我添亂么�？傊�，你帶著你的人立刻跟舍利回去，我也會盡快回去，別的話不用多說了�！闭f完，我端茶喝水表示談話到此結(jié)束。

　　當(dāng)夜，舍利他們走了，而我那句很快就會回去的承諾則沒有兌現(xiàn)。

　　人們常說計劃總是沒有變化來得快，繼續(xù)滯留神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做法，如果說我是懷著強烈的不甘心留下的，那菲因絕對是一個主要原因。那是一種很難解釋的情緒，每當(dāng)我與他站在一起時，腦海中就會涌起一個念頭——決不認(rèn)輸。他的才能在未來確實會是魔族的一個心腹大患，不過自問我們魔族也是人才濟濟，區(qū)區(qū)一名神族將軍不足以讓我為他停留，但內(nèi)心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叫我留下。

　　當(dāng)然還有一個原因——吉拉。雖然我已經(jīng)記不起與他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雖然我一直試圖把他排除在我的視野之外，但這么多年由他陪在我身邊，他的存在已經(jīng)變?yōu)橐环N習(xí)慣。如今他似乎不在如過去般存在，緊緊追隨，我反而覺得不適應(yīng)，更何況最近他與菲因走得過于親近。

　　十城易得，良將難求。因為吉拉，我和菲因成了競爭對手，我們的關(guān)系聽起來有點象是爭奪配偶的雄性野獸，只有顯示出自己的強大，才能讓雌獸心甘情愿的追隨自己。事實是吉拉不是軟弱需要保護的雌獸，而我和菲因到是真的生死相搏的對手。這種關(guān)系自從我進入神界就開始，而由我決定留下進一步升級。

　　送走舍利不久，就迎來了精靈族的使團。當(dāng)我在那堆驕傲而美麗的精靈中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人時，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我盡可能低下頭，但當(dāng)熙紫快樂地大叫我的名字時，四周除了他的聲音，一片寂靜。

　　我抬頭，盡量使自己表現(xiàn)得親切，尤其是在看見萊理痛苦的抽搐了一下，我展開笑顏，張開雙臂與同樣姿勢的熙紫擁抱在一起。

　　“族長，，族長！”萊理先是輕輕接著咳嗽出聲，最后忍不住提高嗓門同時粗魯?shù)囊话牙_我。我順從地被他拉開，而熙紫似乎也注意到他的失態(tài)有些羞赧。

　　我在萊理暗含警告的目光注視下退回迎接隊伍，同時滿意得看到菲因憤怒的表情。一個好好的迎接儀式，被粗心大意的熙紫和別有用心的我破壞了。

　　很快我曾是地精靈族長侯選人的過往以十幾種版本傳遍了神族。頓時我那精靈王族的高貴血統(tǒng)解釋了我出眾的容貌和能力，神族的人對我的態(tài)度一下子大為改善，同時關(guān)于我為什么沒有繼承這個本該屬于我的位子——成為精靈王，又傳出了多種的版本。好聽點的，說我高風(fēng)亮節(jié)，主動讓出位子，但更多的版本說我因為做了地精靈不該做的事而被趕出了精靈谷。在那個版本里，我是一個自私，膽小，但惡毒而邪惡的精靈。

　　熙紫似乎不能接受神族那么看我，每當(dāng)有人這么說我，他就會出頭替我爭辯，但結(jié)果是所有的人都認(rèn)為他實在太善良，不僅替朋友掩飾他的惡劣，還要維護他的面子，最終所有的人都相信這才是事實的真相。

　　對于神族怎么看我，我并不在意。因為這也沒多大出入。想想確實很奇怪，我既想著讓神族的人信任我，卻又不愿委屈自己刻意的迎合他們。

　　但不管怎么說，我的身世之謎為神族的茶余飯后提供的話題，現(xiàn)在不僅是海蘭海青兩兄妹著迷，幾乎下至平民，上至神族貴族都在議論我那另一半的血統(tǒng)。

　　神族無聊嗎？他們很無聊，一個血統(tǒng)問題就能讓他們過于平淡的生活豐富起來，他們談?wù)撝`王族過往的秘史，談?wù)撝疫@個私生子，談?wù)撝`族過于平靜的王權(quán)之爭。

　　漸漸地，他們開始不甘于談?wù)�，這讓他們顯得過于瑣碎，于是他們開始提出假設(shè)。為了顯出他們卓華的智慧，他們假設(shè)：我的魔力從何而來？雖然我有了精靈王族的血統(tǒng)，但我的魔力遠超過了神族的貴族，于是他們想到了也許我那另一半血統(tǒng)來自神族，這樣就能解釋。而后，他們一點點把它升級，起先是普通的神族子民，然后是貴族，最后更是有人大膽提出會是哪位王族成員。有了這個基礎(chǔ)，他們又發(fā)揮了超常的想象力，他們聯(lián)想到了那被言重結(jié)界保護的圣花，想到了那兩朵莫名掉落的圣花。

　　也許他們是太期待天眼出現(xiàn)，開始有人頻頻向我市好，而我則矛盾的含糊著。

　　在這個被森嚴(yán)血統(tǒng)籠罩的世界，我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身份，但是我的真實身份萬萬不能讓人知道，這對我是一個恥辱，對那些假裝清高的神族何嘗不是。

　　天眼之人，這可真是有趣的猜測，的確夠神王頭疼的。他們想要那天眼，但卻容不下我，現(xiàn)在整個神族的大街小巷都在議論，他們不可能說其實在一千多年前有過一個天眼繼承者，但擁有者卻是個魔王。他們丟不起這個臉，他們不敢說為什么魔王會有這王族才會有的東西，他們不敢回想那個魔王帶著他的鐵騎踏平了東大陸，攻進了西大陸，殺了無數(shù)的五族之人。睜著血紅的天眼，嘲笑神族的無能，揮動著心愛的醉狂，化血成河。

　　蒙格特涅王族對于這些傳聞比想象中的鎮(zhèn)定，也許他們沒有聯(lián)想到什么，又或者他們覺得無稽之談，等過段時間也就散了。但長老院似乎有點焦急，尤其是那些過于年老而又天真的老頭，他們甚至不顧自己的身份借著各種名義來看我，探我的口風(fēng)。感謝我再世為魔，我有了一個很不錯的故事，只要把父親的身份由一個魔族變成一位不知名的人，誰都不知道這會有多讓人遺憾，有多大的想象空間。

　　水系長老魯幾乎就把我認(rèn)為是下一任的神王，摸出身上用金色絲絹包裹的巨大綠色法石送入我手中，我微笑著把他送出門，然后轉(zhuǎn)身把那顆對于神族來說無比珍惜的寶物扔進茅房，那種東西我可無福消受第二次。

　　我要的可不是冰冷的石頭，要的是神王的頭顱，要的是神族的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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